天人合围：关于新冠疫情大结局的猜想
最近广州发生的新冠小爆发再一次提醒我们，疫情还远没有结束。
这些小爆发的出现多是运气使然，偶发因素很多，是不可预测的，但是快速控制住它们则是可以预测的，是必然的，因为我们有了这个经验和能力。然而，对小爆发一次次成功控制的累积并不能最终带来彻底战胜疫情的胜利，最终的胜利需要疫苗全面上阵，还取决于世界疫情形势的演变。
疫苗必须打，而且要快，因为它是我们最终打败新冠病毒不可或缺的武器。没有疫苗，我们将无法终止新冠病毒在人间不断地广泛地传播和伤害。
目前，我国疫情的控制主要靠的是传统的预防性的卫生措施，靠的是强有力的社会组织和动员能力，这是早期控制疫情的唯一有效的方法，也是一个十分消耗资源的广泛影响经济和生活的方法，不是长久之计，长久之计是建立起全人群的免疫屏障，疫苗是构建这个屏障的安全有效的方法。
疫苗来了。因此乐观者认为，疫苗将会使我们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消灭这个病毒，重新回到没有新冠疫情时的生活。
然而，单靠疫苗是否可以有效地在世界范围内控制住新冠疫情还是个未知数。只有全世界每个国家和地区同时都控制住了，这个世界才能真正彻底免除新冠爆发的重燃。所以只要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还存在疫情，在其他国家或地区里，即使广泛接种了疫苗，新冠再袭的危险也还是存在，不可能永远高枕无忧。
这个判断是基于三个令人担忧的事实。一是新冠疫苗可能没有长期免疫力，保护力可能只能持续一两年的时间或更短，此后接种人群将失去保护力，更何况疫苗不是100%有效，接种率也很难达到100%；二是一两年之内很多国家和地区既没有足够疫苗接种也没有其他能力控制住疫情，使新冠疫情的火种在这里得以保存，继而再传播到其他人群免疫屏障低洼或丧失的地区；三是新冠病毒还在不断地发生变异，一两年之内和可能出现现有疫苗不能保护的新毒株，这些新毒株可在已经接种过疫苗的人群中再次引发流行。
因此很多人是悲观的，认为我们将会不停地被疫情骚扰，需时刻戒备森严，会终日疲惫不堪。这将成为我们的宿命，继续在疫情的阴影下生活。
然而，在做上述悲观判断的时候，我们似乎忘记了另一股力量，那就是天。人力之外，还有天助。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被任何一个病毒永远大规模杀伤性困扰的历史，因此对于征服这个病毒我们应该是乐观的。
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拔人之城而非攻。我说的战胜不是灭绝这个病毒，而是找到与它“和平相处”的方式，我的乐观是基于对新冠病毒留存人间的方式的猜想。
显然，仅靠卫生措施控制疫情不是长久之计，而单靠疫苗建立的人群免疫屏障可能控制不住疫情。所以，有效的控制策略不是简单地通过疫苗建立人群免疫屏障，而是通过卫生措施和疫苗接种的联合，建立起一道阻止病毒传播的屏障（或简称阻传屏障），将病毒的活路挤压到最窄。
即使有了卫生和疫苗的联合防线，上天似乎还是没有赋予人类彻底消灭新冠病毒这个狡猾凶险的敌人所需要的全部力量，却是给病毒留下了一道逃生之门。除了天花以外，人类还没有通过疫苗消灭过另一病毒。因此，和其他人类疾病病毒一样，新冠病毒可能将永留人间了，这应该成为共识。问题是它将以什么方式存留人间？
我认为，正是让新冠病毒逃生的这个天意，决定了新冠病毒留在人间的方式，为人类最终和平“征服”这个病毒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也就是为人类打开了逃生门。
我们的防线布置的越严密，病毒就越难逃脱，那么最终能够逃脱的一定是跑的最快的，而一切为了逃亡的病毒一定也是丢盔卸甲的杀伤力最低的毒株。
下面我来说明这个问题。我们知道新冠病毒的传染力R0大约在5.0左右，是一个传染性极强的疾病。我们也知道疫苗的效果和接种率很难达到100%，假设只能把新冠病毒R0降低65%。我们还知道严格的卫生措施能把新冠病毒的R0降低90%以上，再假设缓和了的卫生措施只能把R0降低45%。那么，疫苗接种和卫生措施合力，就能把新冠病毒的R0降低至0.96，即5.0x0.35x0.55。当R0低于1.0时，病毒就不能继续传播了，我们就能阻止住疫情的大流行了。
换言之，只要卫生和疫苗的联合防线能维持足够长的时间， 我们就能消灭那些传染力低的病毒。只有那些变异使传染力高于5.0的毒株才能“越过”联合防线，继续传播，而且更高传染性的毒株还会排挤和压制较低传染性的毒株，成为主要的或唯一的流行株，但它们的传播力将不是5.0以上，而是远远低于5.0。比如，如果变异株的R0高达7.0，那么在联合防线之下，它的R0将被削掉5.0，只相当于2.0了，成为一个传播力不强的病毒，很难引起大流行了。
同时，这些些高传染性的毒株也应该是低致病性的毒株。关于这一点，2020年2月20日我写过一篇文章，详细论述了病毒传染力和致病性反向相关的可能性，即传染力越高的病毒致病性越低，反之亦然。（有关论述详见“大疫之下，上天留下的逃生门”，或文未的扩展阅读。）简言之，增加了传染力的病毒在丢盔了甲的逃亡过程中，必然会失去一定战斗力（即致病性），逐步变成一个普通流感一样的病毒。
因此，最后留在人间的只能是那些致病性低的病毒，那些可以与人类“和平共处”的病毒。
然而，要最终达到这样一个不太坏结局，还是需要病毒在人群中流行，而且流行规模越大时间越久，出现变异毒株的机会就越大，进而出现高传染毒株的机会也就越大，最后这些毒株在更加严密防护之下挤掉其它毒株在人间存活的机会就越大，其致病性也就越低。
在疫情流行了17个月共计感染了1.7亿人之后，兴许高传染低毒力的毒株已经出现。最近国内小爆发中传播速度快、隐性感染病例多的现象似乎正在说明这个问题。
天道和谐。人和病毒彼此留下活路，和平相处，这是新冠疫情最可能的结局。
这个结局不是一个惊人的猜想，但是要达到这样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人类却需要付出惊人的努力，并会有巨大的牺牲。这些努力和牺牲已经发生，且还在演绎。
这个结局什么时候会来临？还取决于全世界完成疫苗接种的时间，取决于疫苗保护力持续的时间，取决于病毒变异的速度，也取决于卫生措施的维持力度。如果疫苗保护力能持续两年，且届时没有疫苗不能保护的毒株出现，明年兴许就是这个结局来临的日子。那时，对待新冠就可以像对待一般流感一样了。
也许，高传染性毒株在全世界建起卫生和疫苗的联合防线之前还没有出现，现有的毒株都不能越过这个联合防阻屏障，那么新冠大流行就会终止了，这像是一个更令人欣慰的结局，但留下来的病毒的致病性可能不会有很大的降低。